“雕蟲小技”這句成語似乎頗含貶意我孤陋寡聞,也不知這一成語出自何典,但以自己從事陶瓷雕塑創(chuàng)作余來的體會來談,卻深切感到即使是“雕蟲”也決非易事,更何況從事“泥做火燒”的陶瓷雕塑,沒有鍥而不舍的探索,沒有開拓創(chuàng)新的追求,那能獲得一件體現(xiàn)美感和新意的瓷雕精品家父張新喜先生在代追隨鏤雕一代名師徐順元老先生學藝,從家父的訓導中得悉順元公天資聰穎,在瓷雕中另辟蹊徑,銳意創(chuàng)新,花鳥蟲魚在他的手中雕捏得栩栩如生,在瓷苑中創(chuàng)立了一個新的流派我自幼隨父學點“雕蟲小技”,且有幸得順元先生的指點,從中也悟得一點創(chuàng)新的甘苦順元公在代曾忽發(fā)奇想,執(zhí)意要創(chuàng)作出一件大型素胎瓷雕龍舟舊社會一個小作坊的藝人,資薄力單,要作此創(chuàng)舉,談何容易然而對于一位對“火的藝術(shù)”執(zhí)著追求,勇于攀登藝術(shù)高峰的民間藝人來說,在制作過程中盡管常有斷炊之累,順元公也矢志不移,經(jīng)過長達一的雕塑這件藝術(shù)精品終于成型據(jù)家父言及此龍舟構(gòu)思恢宏制作精美當時限于燒煉條件龍舟分三截組成,組合之后,猶如鬼斧神功,極具東方民族的神韻令人痛惜的是,由于燒煉時倒窯,這件尚未問世的“巨龍”竟葬身火海,成了瓷史中的千古憾事,順元公也因“石破天驚”的意外而神志不清,從此終日瘋顛之所以日后常常自稱為開天辟的“盤古”,且常在山上盤桓,其緣由蓋出于此代中期家父張新喜等應曾龍升先生之邀請合作制作大型龍舟龍舟的制成,是雕藝的一大突破,也了卻了徐老前輩的夙愿,是極堪欣慰、值得大書特書的喜訊能制成一件氣勢磅礴的大型龍舟,當然值得慶幸,然而我常思索能否以小取勝,在精細上、構(gòu)思上下功夫,創(chuàng)作出一件具有濃郁東方特色的、另一種氣韻的龍舟我的設(shè)想得到了家父的認同,于是在代初,我設(shè)計了一件長公分、高公分,采用鏤空特種工藝制作的中型龍舟,舟內(nèi)配以古典文學名著《西廂》的人物場景,力求整體上典雅古樸由于舟體較??;增加了鏤雕的難度,舟上閣柱盤繞的龍風、舟內(nèi)人物、陳設(shè)等等制作都要求精細,尤其是窗簾的鏤空細如針尖,達到了較好的藝術(shù)效果。
此件現(xiàn)陳列于北京人大會堂江西廳內(nèi)“大”與“小”是對立統(tǒng)一的俗話說;“大有大難,小有小難”“大”的作品如果是雄渾神奇,當然是上乘·之作,“小”的作品如果玲瓏剔透,難道就應貶為“雕蟲小技”我認為創(chuàng)作中的“之最”說,往往被一些人所誤解有的人在創(chuàng)作中刻意追求作品的體積,那怕只要比前人的作品長一公分,也認為就是什么突破,認為越大才越是藝術(shù)的尖端,才是什么世界“之最”,以至有的作品既失去使用價值,也失去了賞價值殊不知在陶藝中以小也能取勝.我想在對待造型的大小問題上不應失之偏頗說實在話,我創(chuàng)作的中型龍舟從總體上,仍嫌其失于精巧前日陶藝界的一位朋友來景時,曾希望我設(shè)計一件更小一點,更精致一點的龍舟,遺憾的是我至今仍未開始設(shè)計制作,但我愿朝此方向努力順元公以捏雕花草蟲魚、浮雕人物山水、鏤雕亭閣見長,為世人所公認我曾見過先生的一件早期作品《魚藻水淺》,水淺內(nèi)的兩條鯉魚,長不足二公分,卻雕塑得至為輕松簡潔,活潑清新,精美絕倫,達到了極高的境界據(jù)我所見所聞,順元先生制作的蟋蟀常置于精細的花篩之中,饒有情趣,反復之,令人陶醉我也曾仿效而為之,配以秋菊,或曰“知音”,或曰“秋韻”,得到者的認同齊白石先生留有遺訓,大意為“學我者死”,我體會先生的意思是師承固然重要,然而固步自封,拘泥于先輩的一劃一鉤,而不思創(chuàng)新,則仿效者無異于走進了藝術(shù)的死胡同如何使草蟲更賦于藝術(shù)的生機如何能寫意傳神、刀暢神觸,使草蟲更妙合天趣是我苦苦思索而一時無法解答的難題我曾在青時創(chuàng)作過“濟公與蟋蟀”的雕塑作品,但結(jié)合得頗不自然,總覺得有牽強之感,我為此而感到困惑感謝朋友的啟迪,了名著《聊齋志異》中的《促織》篇后,使我萌發(fā)了創(chuàng)作《蟋蟀斗雄雞》的意圖一只精疲力盡的公雞,沮喪摔倒在上,鮮紅的雞冠疲軟向一邊傾斜,而一只得勝的蟋蟀則緊緊咬住雞冠在振翼高鳴這樣一來,豐富了作品的內(nèi)涵,也似乎賦于蟋蟀以新的意念,增添了力度與動感我不知道這一創(chuàng)作是否成功但是我想一個雕塑工作者不應死死抱住傳統(tǒng)的手法不放,而要在文學及其他一切姐妹藝術(shù)中吸取營養(yǎng),在豐富多彩的生活中捕捉新的意境,師古而不泥古,才能拓寬思路,尋覓到藝術(shù)創(chuàng)作的永不枯竭的源泉無刀具鏤空工藝歷史不長,據(jù)我所知,這一新工藝始創(chuàng)于順元先生當時采用這一工藝制成的花篩都很小,其圓口直徑約為—公分,瓷質(zhì)不白,全是素胎,更未采用色釉裝飾前后我先后創(chuàng)作了圓口直徑為公公的《迎春花篩》和《花香共鳴花篩》花篩直徑比原來的擴大約三倍,不僅工藝操作增加了難度,而且燒煉過程中容易變形、開裂,更何況細如絲條的篩網(wǎng)坯胎,還要鑲成篩盤和捏制花蟲,上高溫色釉,這就更難了經(jīng)過一多的不斷探索,經(jīng)歷了多次失敗,終于采用了新的工藝手法,且花蟲之類配以稀土高溫色釉、制成新的大型花篩《迎春花篩》被中央新聞紀錄電影制片廠拍攝成影片,《花香共鳴》花篩則于獲赴京展瓷設(shè)計制作一等獎此后的十多中,我雖然也曾做過大型《螳螂花篩》、《晴蜓花篩》等,雖是自己的新作,但無論是立意,還是創(chuàng)作手法都沒有什么新的突破,如同在自己劃定的創(chuàng)作圈圈內(nèi),周而復始沿著這一個小圈圈行走如何走出這一固定不變的圈外我又面臨著一次新的選擇南昌藤王閣于建成登臨樓閣,那雄奇的建筑體現(xiàn)了西江第一樓的宏偉風采,那“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的濤一般的意境,給我以極大的震撼我決意要將“物華天寶,人杰靈”的江西這一勝景搬上花篩上來花篩由于有玲瓏剔透的素胎空格,容易造成一種空曠的秋色的氛圍在布局上,采用浮雕手法,把雄渾的樓閣作為重點放在左側(cè),周旁襯以蒼勁的古松,以體現(xiàn)其古樸的風貌;篩中一葉扁舟朝閣飄來,孤飛的野鶩朝篩邊飛去,給人以水天一色的空蒙之感這件新作在構(gòu)思上力求能達到一幅立體的兼工帶寫的國畫效果不管這一新作是否成功,然而將浮雕,捏雕與鏤雕融為一體,將古建筑的風貌搬上花篩,就我而言,也許是一條新的思路如何使這一思路更臻完美,我仍在思考與探索,同時,我也期待著同仁的指教我市一些長期從事圓雕創(chuàng)作的高手,其作品神采飛揚,塑造的形象注重傳神,之常常給我以深刻的啟示我雖然也從事園雕創(chuàng)作,但在這篇短短的隨筆文字中說不出什么玄奧的道理,只是想從選材這點上談一點自己切身的體驗一個偶然的機會,我拜讀了我國文壇巨擘謝冰心先生撰寫的《市場上買不到一尊女壽星》一文在心靈深處我又一次受到強烈的震撼針對市場上只有壽翁瓷雕擺滿于貨架柜臺的現(xiàn)實,冰心先生憤然寫道“我想這可能是塑像或捏像的工匠都是男人,他們不會想起去塑或捏一尊女像”字字句句,擲有聲人世間為長者祝壽,千綿,自古皆然然而除了漫長的封建社會中固有的“男尊女卑”念作祟外,解放后似乎誰也沒有考慮過去塑一尊賀女壽之用的女壽星是由於千來封建念的積淀而造成的荒蕪還是由于缺乏文化的依托難以捕捉典型的女壽星形象我為此曾陷入苦思冥想之中然而空想不如實干,向前邁出一步總比原踏步為好冬,我翻閱了有關(guān)資料,以典型的中國戲劇舞臺上老婦人的那種福態(tài)形象為原型,塑成于第一尊瓷雕女壽星,并立即寄呈冰心先生,祝賀她老人家九十華誕寄出后我終日忐忑不安,不知是否能得到這位德高望重的新文學開拓者的認同十多天后,我到了謝冰心先生的親筆來信,除了表示謝意外,她鼓勵我“多做一些,以供人們賀女壽之用”她老人家還以《我感到了無上的幸?!窞轭},撰文贊譽這尊女壽星“是那樣光彩照人,不可逼”今月我出差北京,請趙樸初先生為我廠題辭時,專程拜會了冰心先生她對我勉勵有加,這既是給我這個晚輩極大的鼓舞,也同時是對我莫大的鞭策之所以能得到前輩的鼓勵,我想,也無非是在人物雕塑的一小塊荒上植上了一棵嫩綠的小草——如果這也能算是小草的話我由此而想到,作為既是工藝品又是商品的人物瓷雕,在它應有的園中,除了我們固有的傳統(tǒng)作品外,究竟還有多少未經(jīng)開墾的處女這才是值得我們深長思之的問題所在
雕塑陶瓷分類很多,下面是其他類別的雕塑陶瓷 :